飛行汽車商業化，就要來了嗎？
2023年7月，吉利沃飛長空和華龍航空在成都簽署了獨家戰略合作協議，在現場，雙方還簽署了100架AE200采購協議。
吉利沃飛長空AE200
攝/鄧雨潔
飛行汽車正在飛入公眾視野。一大批航空公司、新能源汽車企業、科技公司通過設立子公司、相關部門以及投資合作等方式，擠進飛行汽車的賽道，其中也涌現出不少專注于飛行汽車的初創公司。
“最近明顯感覺到行業的熱度起來了！因為主機廠的進展、適航審定的推進，初期商業化的鋪墊，資本的關注度又起來了。直接表現在股價上，二級市場的eVTOL相關企業股價上漲，說明市場的關注度在增加，對未來發展的信心增強了。”上海峰飛航空科技有限公司高級副總裁謝嘉對《財經》說。
沃飛長空CEO兼首席科學家郭亮說，在大規模成熟應用條件下，飛行汽車的里程單價僅為地面打車的2-3倍，而路程耗時僅為地面出行的20%-25%，綜合效率成本將會更優化。
什么是飛行汽車？誰在做飛行汽車？誰將第一個持證上天？哪里能坐上飛行汽車？近期《財經》采訪了一批相關企業，希望得到答案。
什么是飛行汽車？
飛行汽車，顧名思義為“會飛的汽車”。
產品路徑大致分為兩類，一類采用陸空一體設計，而另一類為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electric Vertical Takeoff and Landing，簡稱eVTOL），它不具備陸行功能。目前，大多數企業將eVTOL作為飛行汽車的研發方向。
沃飛長空自主研發的AE200
圖/IC
飛行汽車的形態像一架大號的無人機，一個座艙被4對或8對螺旋槳包圍，按構型可以分為多旋翼、傾轉翼、復合翼等。但仔細一看，它并不像汽車一樣固定長相，有的外觀更貼近直升機，比如沃飛長空的AE200；有的更像是在汽車腦袋上加裝了一堆螺旋槳。
現有的航空交通工具，無外乎依賴燃料燃燒的噴氣式飛機和直升飛機。前者對機場和跑道有一定要求，后者雖然也能實現垂直起降，但噪聲大，污染嚴重。
eVTOL的優勢明顯，對起降場地要求低，純電動實現零碳排放，具備高安全、高性能、高舒適的特點。
“電動、垂直、起降，這三個詞很精煉。eVTOL在任何能滿足直升機起降的高樓屋頂，都可以實現起降；更不用像直升機一樣去專門的機場加油，在起降點就可以完成充電或換電。”郭亮介紹。
中國交通出行方式多樣，在汽車、公交、地鐵、高鐵、飛機、直升機等選項面前，eVTOL出現的必要性在哪？
雖然中國干線運輸能力強大，但是城市內的交通擁堵問題仍待解決。在早晚高峰被堵在路上時，每個人都恨不得汽車長一對翅膀飛，eVTOL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實現了這個想法。
吉利沃飛長空AE200
圖/IC
“人類的交通不可能永遠停留在二維層面，eVTOL代表了未來交通方式的變革，是一定會發生的。”在謝嘉看來，eVTOL涉及新能源、航空、高端制造、自動駕駛等幾大戰略性新興行業，是各國都在大力發展的重大戰略性賽道。
但當前，飛行汽車面臨的問題除了技術突破，還有中國嚴格的低空空域管理制度。當前中國3000米以下的空域仍未完全開放。
不過，這種情況正在發生改變，湖南、江西和安徽開展低空空域小型試點活動，如果成功，它們將成為首批全域低空開放試點的省份。
“飛行汽車前幾年一直在尋找落地場景，現在大的風口已經來了，要是再飛不起來，可就比豬都不如了。”吉利科技CEO徐志豪對《財經》說。
誰在做飛行汽車？
繼新能源汽車后，飛行汽車成為許多企業看好的新賽道，航空公司、新能源汽車企業、科技公司都想擠進飛行汽車的賽道，其中也有不少專注于飛行汽車的初創公司。
數據來源：公開報道
制圖/鄧雨潔
第一類是航空制造商。
三家巨頭波音、空客以及巴西航空工業公司，都分別入局飛行汽車領域，它們主要依托自身的飛機制造專業經驗。
波音成立子公司極光飛行科學Aurora Flight Sciences，另外收購創業公司Wisk Aero并投資4.5億美元，布局研發飛行汽車產品；巴航工業旗下的Eve，專注城市空中交通（UAM）生態系統建設，預計2026年獲得適航審定。
第二類是汽車制造商。
傳統跨國車企大眾、豐田、本田等企業均在布局飛行汽車領域，一些通過設立飛行汽車子公司或事業部，一些通過投資參股初創公司以及合作生產方式參與。
如豐田向美國Joby Aviation投資3.94億美元；鈴木與日本SkyDrive合作生產；吉利汽車在2017年收購了美國Terrafugia公司，與戴姆勒集團共同投資德國Volocopter，同時在國內設立沃飛長空公司。新能源汽車公司中，小鵬汽車設立小鵬匯天，利用自身新能源技術優勢打造飛行汽車。
SkyDrive SD-05
圖/IC
第三類是科技公司。
科技公司更青睞于對初創公司進行投資，如騰訊曾投資德國的Lilium，谷歌創始人拉里·佩奇創辦了Zee Aero、Kitty Hawk，但現已關停。優步將其Uber Elevate出售給Joby Aviation，馬斯克參投Alef Aeronautics等。
這些玩家中，走在領先位置的有美國的Joby Aviation和Archer、德國的Lilium，他們都已經上市。美國的Wisk最近被波音收購，英國有Vertical，荷蘭有Pal-V，法國有Ascendance等。
中國的初創公司則包括中國億航智能、上海峰飛、上海沃蘭特、合肥零重力等。其中億航布局較早，2019年已經在美國上市，成為全球首家上市飛行汽車企業。
“評價各家制造商，主要有三個指標：一是適航審定的進程，這方面中國的廠家走在前面；二是飛機研發的進展，包括是否有樣機、處于怎樣的飛行階段，畢竟有了產品才能有后續的銷售和經營；三是商業化進展的情況，一方面看訂單有多少，另外一方面也看實際試運營的商業應用場景的豐富程度；當然不可或缺的還有企業的融資資金能力和資金儲備規模。”謝嘉對《財經》表示。
誰將第一個帶證上天？
航空器要進行商業化運營，首先需要通過適航審定，這是民航局對航空器安全性能的全面審查。而eVTOL尚屬新興事物，在全球都沒有成熟適航審定標準，需要企業和民航局共同推進標準的完善。
這意味著誰先拿下第一個適航認證，誰就在行業中占得先機。各個企業都在抓緊時間準備打好這場沒有硝煙的時間賽。
2022年，吉利旗下的沃飛長空宣布，AE200電動垂直起降航空器目前正式獲得型號合格證申請的受理，預計2025年獲得型號合格證，這是中國民用航空局頒發的中國首張有人駕駛載人電動垂直起降航空器TC受理申請通知書。
2022年底，億航智能董事長胡華智表示，億航EH216-S飛行汽車所有適航認證計劃均獲得中國民航局正式批準，適航認證過程已經進入符合性驗證的最后階段。
在巴西，巴航工業公司旗下品牌Eve，于2022年與巴西國家民航局（ANAC）正式確定了其電動垂直起降飛機（eVTOL）型號合格證的認證流程。
《財經》從巴航方面了解到，Eve預計在2023年上半年完成主要設備供應商的篩選工作，并在2023年下半年開始組裝首架全尺寸eVTOL原型機，隨后在2024年開始進行原型機測試。最重要的是，Eve的eVTOL計劃于2026年取證并投入運營。
馬斯克的電動飛行汽車成為這幾天的“顯眼包”。近日，馬斯克參投的電動飛行汽車初創公司Alef Aeronautics表示，公司收到了2500份預定訂單，預計交付后的收入達7.5億美元。
而在7月初，Alef Aeronautics宣布其飛行汽車Model A已獲得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頒發的特殊適航認證，預計將于2025年在美國空中飛行。
“從能飛、到飛好、到能過適航，有個過程，至少要五六年。第一步，各家制造商要先做出原型機，能懸停，能轉換完整飛行，這是‘能飛’；第二步是積累飛行小時，能飛性能包線，能常態化飛行，能在實際應用場景中飛行，這個過程要兩三年，實現‘飛好’；第三步再要好幾年，拿到適航，因為適航對于安全性的指標要求非常高。”謝嘉對《財經》表示。
哪里能坐上飛行汽車？
奧運會等國際盛事一向是驗證新出行技術的重要平臺。2021年的東京奧運會和2022年的北京冬奧會驗證了無人駕駛技術，2024年舉辦的巴黎奧運會也有望成為飛行汽車面向世界展示的機會。
在巴黎奧運會和殘奧會期間，打“飛的”將成為現實。
德國飛行汽車初創公司Volocopter首席執行官Florian Reuter表示，他們計劃在巴黎奧運會期間推出面向公眾的空中出行服務。
VoloCity
圖/IC
據了解，這款飛行器內置兩個座位，以機載電源為動力，最大續航35公里，最高時速110公里，并且能夠在直徑僅15米的空間內降落，適合在城市起降。不過，在巴黎的試點仍然是專線運營，還不能實現完全自由的“召之即來”。
上海峰飛也和巴黎機場集團敲定合作，將于2024年巴黎奧運會期間，在巴黎蓬圖瓦茲的垂直起降機場Pontoise Vertiport，進行eVTOL的試運營飛行。
作為峰飛自主研發的大型eVTOL載人航空器，盛世龍最大起飛重量2噸，純電動力，5座設計，速度可超200公里/小時。
如果覺得巴黎太遠，國內的廣東也能體驗到“打飛的”的樂趣，深圳寶安走在eVTOL場景化落地的前列。
目前，深圳寶安區正與億航一同完成超過十條低空示范運營航線的開發。雙方將在深圳的地標商圈歡樂港灣打造全球首個城市空中交通運營示范中心，推出EH216-S自動駕駛飛行器的空中旅游觀光體驗服務。
跨城飛行有望在今年四季度首次實現。峰飛正與深圳寶安區合作開發大灣區低空出行示范運營航線，“盛世龍”將從深圳“灣區之光”摩天輪往返珠海日月貝，單程航時預計15分鐘。
成都也是未來能“打飛的”的城市。
沃飛長空介紹，除了運用在物流、救援領域，eVTOL將專注于公務出行，實現空中接駁，例如開通從成都雙流機場到成都天府機場的專運線路。
